张德

三流的写手 下流的脑洞

超忆症者

马龙有一个秘密,他是一个超忆症者。二十九岁的马龙仍然能说出那个小学二年级只上了三个月就转学的小胖子在那年九月二十八日的下午给自己吃的什么水果。与另一个写文章昭告世界的超忆症者不同,在意识到人是种会“遗忘”的动物后,马龙隐瞒了自己是超忆症者这件事。他更愿意创造一个路痴、学渣的形象,瞪着迷茫的小鹿眼求助身边人。

作为经常被求助的对象,张继科貌似是一个失忆症者,这是马龙的猜测。尽管他总是两手插兜左拐右拐地带着马龙回到正确的路上,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龙,我鞋子没带。”

“龙,我备用拍子放宾馆了。”

“龙,我不小心把所有衣服都洗了。”

“龙,你见我那盒别针没有?”

张继科每天都会像召唤神兽一样召唤马龙,马龙一开始还认真地帮他找东西、提醒他带东西,后来他就彻底放弃了。只要在张继科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把这个东西的替代品给他就好,反正洁癖患者不介意。

除了忘带东西之外,张继科还有很多遗忘的例子。比如不记仇。记仇这个形容词是二年级的老师教给马龙的,那时的马龙还没意识到自己与他人的不同,能够清楚地说出同桌总共踢过他7次屁股,揪过5次耳朵,还捏过他8次脸。后来马龙就改了,不是改掉超忆的能力,而是改掉说话的能力。把那些事都放在心里就好。

与马龙不同,张继科简直就是大度的代表。即使前一天晚上两个人光着膀子打过一架,锅碗瓢盆全部阵亡,第二天张继科仍然能咧着嘴巴挂在马龙身上。这扰乱了马龙对于记忆这项能力的认知,以为自己再生气表现得就不像正常人了。

在很多很多年以后,许昕的背再也挺不直的时候,马龙将这件事告诉他,他郑重地表示,这在正常人眼里也属于不要脸,而不是大度。

当然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久到死亡就在眼前也可以坦然接受。之前提到的那位超忆症者在他的书里写过死亡。他说,如果从死神那里知道自己何时死亡,他会提前一年七个月十八天躺在床上,回忆整个人生。

马龙初读觉得很酷,后来就把那本书扔到垃圾桶里。

隔天马龙又在柜子里看到了那本书,斜靠在某一年的奖杯旁。马龙怀疑是张继科捡回来的,继而怀疑自己暴露了些什么,随后就开始担心张继科会不会与他分手。毕竟没人想和一个能清楚分辨并且记清爱人接吻前吃过什么东西的人谈恋爱。

但是张继科貌似忘记了这件事,在马龙装作若无其事提起那本书的时候。他们的日子仍旧过得很好,张继科吃完辣府也会吻他。这个事情没有让永远不会忘记的马龙过得舒服一些,为了表示挽回,马龙开始特别关照那些在大赛中曾给张继科带来困扰的外国选手。

在他们未成为爱人之前马龙也遇到过一些危险的事情。

“上次我打负几来着?”

“负三嘛。”

“一般我喝完以后都是继科儿给我送回去的。”

“第一次喝的时候一罐儿就喝多了吧?”

马龙大部分时间都对记忆的显露拿捏的很是恰当,表现得像介于傻逼与天才之间的正常人。但是张继科出现时这个拿捏就有些欠缺分寸。失忆症者张先生似乎总能精确地说出那些他们俩人之间的事情,然后抛出一个问题或者笑眯眯看着马龙。这个时候的马龙就会天真地顺着张继科的话头说下去,以显示他们的兄弟情。

直到有一天,许昕问马龙:“为什么你会对张继科的事记得这么清楚。”

“这是我们共同经历的事。”

“所以呢?”

“继科儿也记得很清楚啊。”

许昕告诉马龙,兄弟是不会这样的。马龙觉得很惶恐,他几乎以为自己暴露了。然后许昕说。

“去他妈的友情,这是爱情。”

马龙以爱情的幌子掩盖了自己是超忆症者的事实,这件事让他对张继科一直心存愧疚。于是在里约的那个夏天,他们浑身湿透气喘吁吁也要相拥的夜晚,马龙向张继科坦白了。

张继科表现得很吃惊,仅仅是表现的。

马龙在心里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因为这个表情在马龙创作番茄炒蛋的时候也出现过。当时的张继科说,哇喔,龙,好吃到爆。

现在的张继科说。

“你为什么要扔掉那本书呢?”

“因为他在胡说。”

张继科把马龙揽到怀里,像对待陈列柜里的艺术品一样替他擦掉额角的汗。

“胡说什么?”

“我根本不可能提前一年七个月十八天躺在床上回忆我的一生。”

“我至少要从十四岁就开始回忆我的人生。”

“十四岁诶。”

马龙鼓着嘴,像遇到了一辈子的对手那般皱起眉头。

张继科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低头吻上他可爱的超忆症者恋人喋喋不休的嘴巴。

END

另一个超忆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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